比零关税更重要的是啥？,最大自贸区全面畅通,深度|菲律宾补齐“最后一角”15个签署国全部生效|RCEP|菲律宾

6月2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对菲律宾生效。这标志着RCEP对15个签署国全部生效。全球规模最大的自贸区由此进入全面实施新阶段。

“RCEP完全畅通”“菲律宾官员期待RCEP带来更多机遇”“菲律宾通过RCEP和中国达成好生意”……连日来，多家菲律宾媒体聚焦RCEP可能带来的经济效应。

全球规模最大的自贸区全面生效，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各国企业和消费者能得到怎样的实惠？在经济全球化遭遇逆风之际，RCEP踏浪前行将为亚洲和世界带来什么？

菲律宾的期待

6月2日，在马尼拉举行的记者会上，菲律宾RCEP谈判首席代表用“里程碑”来形容RCEP对菲律宾生效。多名菲律宾官员称，期待RCEP带来发展机遇，加速区域经济融合。

RCEP是东盟以及地区经济一体化的见证。它于2011年由东盟首次提出，旨在为参与国提供一系列贸易便利化措施，包括逐步取消90%的货物贸易关税，为电子商务、贸易和知识产权制定共同规则等。

经过8年31轮谈判，克服诸多困难，东盟10国与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终于在2020年11月签署协定，并于2022年1月正式生效。全球人口最多、经贸体量最大、贸易总额最高的自由贸易区由此诞生。

与其他签约国相比，菲律宾是RCEP大家庭中最后一个批准生效的国家。受去年大选、农民反对等因素影响，菲律宾的审批程序受到耽搁。

有菲律宾农民担心，RCEP将对当地农业构成打击。对此，菲贸易和工业部回应称，菲方已将关乎农民生计的关键农产品排除在零关税之外，RCEP生效不会引发进口农产品大量涌入。

今年2月，菲律宾参议院经过激烈辩论，终于批准RCEP。根据规则，在4月3日菲律宾向东盟提交批准书60天后，协定正式生效。

分析人士认为，自由贸易带来的效应并不均衡，不只是菲律宾，各国在批准前都会有一番权衡。

“不过，无论菲律宾还是其他参与国都有一个共识。”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副所长苑春强指出，即认可RCEP朝着贸易自由化、经济全球化方向发展的趋势，以及它生效以来给各方带来的共赢效应。

广东国际战略研究院副院长周方银认为，菲律宾工业竞争力不太强，加入自贸协定的积极性相对有限。最终仍批准生效，是多方力量博弈的结果。从外部环境看，东盟其他国家均批准生效，会给菲律宾带来政治压力。从实际利益看，协定将为菲律宾带来贸易和投资便利，也将推进其与东盟其他国家和整个区域的市场融合。

多方数据显示，参与RCEP将为菲律宾GDP带来2%的增长；到2030年出口可增长3.7%；到2031年贫困率将下降到3.62%。

菲财政部认为，农产品、汽车零部件和服装等产业将从RCEP显著受益，有助于增强相关产业的国际竞争力。

作为菲律宾经济的重要贡献者，中小微企业有望得到更多外部投资，可从放宽的原产地规则中受益，还可更好地融入全球价值链，从而实现规模经济。

更大的利好

6月2日凌晨，一批从广东发往菲律宾的耳机塑胶配件在深圳口岸顺利通关。这是RCEP对菲律宾生效后，中国出口菲律宾的首批货物。

我国是菲律宾最大贸易伙伴、第一大进口来源地和第三大出口市场。可以预见，随着RCEP在菲生效，中国也将从中受益。

比如，货物贸易方面，菲律宾将新增对我国汽车及零部件、部分塑料制品、纺织服装、空调洗衣机等零关税待遇；服务和投资方面，菲律宾承诺对超过100个服务部门开放市场，显著开放海运、空运服务；其他方面，中菲将在政策法规、知识共享、技术交流等领域展开更深层次的协作。

若将视线放宽，中菲合作的广阔前景，也是RCEP15个签约国共享发展红利的缩影。

一来，RCEP的实施为各国外贸和投资增长提供助力。以中国为例，自去年1月以来，我国与其他参与国进出口总额同比增长7.5%，实际利用其他参与国投资额同比增长23.1%。

二来，RCEP叠加其他双边自贸协定，帮助各国降低贸易成本、提高贸易便利。去年，我国企业在RCEP框架下享受到的关税减让超过30亿元人民币，进出口通关时间大幅缩减。

三来，RCEP给各国消费者带来实惠。比如，中国消费者能以更低廉的价格买到东南亚水果、日韩化妆品、澳大利亚保健品、新西兰牛奶等进口商品。

“RCEP谈判成功以来，国际上曾有诟病，认为它不是百分之百的开放，很多关税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减免。这恰恰说明RCEP的规则和节奏与所有经济体的产业结构和经济现状相适应。”苑春强指出。

众所周知，贸易自由化、便利化是RCEP重要内容，原产地规则是其重大突破。但除此之外，RCEP还吸收国际上较为前沿的规则体系，如电子商务、知识产权保护、人员跨境流动等，在保持高水平的同时，又兼顾各国发展水平和个性化需求。

苑春强认为，RCEP更大、无形的利好在于，它为地区所有经济体提供更宽范围、更高层次的产业链合作平台，并为各国保留一个缓冲期。在此过程中，中日韩等相对发达的经济体会对相对欠发达的经济体进行能力培训和保护，最终目标是推动所有经济体共同发展。

传递的信息

放眼全球，RCEP的起步比美加墨和欧盟两大自贸区晚。但无论经济规模、人口数量还是成员的多元性，它都超过前两者。

如今，拼上菲律宾一角，RCEP全面畅通。这对于区域合作和经济全球化具有怎样的意义？

两位分析人士认为，RCEP的意义不仅仅表现在贸易、投资这些经济利益上，更凝结在政治层面，可归纳为三个关键词：合作、包容、稳固。

合作在于，“RCEP代表着在更广泛范围内促进经济合作的积极姿态。”周方银说。

“美国一直想发展‘印太经济框架’，一些域外国家希望在亚太形成绕开中国的替代产业链。但RCEP的运行向世界传递信息——所谓与中国‘脱钩断链’、制造‘平行体系’都不可能成功。”苑春强指出，因为地区经济体在与中国的合作中进入广阔市场和完整产业链条，得到实实在在的优惠，包括日韩等国内存在政治阻力的国家也是如此。这正是RCEP的独特之处。

与RCEP形成对比，“‘印太经济框架’推出已有好几年，真正落地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苑春强指出，最主要的问题在于，它不包括美国开放市场准入，被外界视为口惠而实不至。美国想构建所谓“以中国为目标”的联盟，但很多地区国家不希望选边站队。它们认为，与中国的合作具有舒适度，美国可能只是在搭“空中楼阁”。

包容在于，“在美国大搞单边主义、保护主义的背景下，世界范围内自由贸易推进的势头受阻。RCEP是少数几个仍在前进的平台之一。它与仍在向前推进的《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不同，它更具包容性，欢迎所有国家加入。”周方银指出，美国也在推动“印太经济框架”，但主要受政治因素驱动，而非市场因素，旨在打造封闭式供应链。这本身就是对自由贸易和资本自由流动的扭曲。

稳固在于，从长远看，“RCEP将通过东亚内部的坚实合作，扭转一直以来东亚在‘东亚—欧洲—北美’大三角中处于落后的态势，使得三足鼎立中的东亚一角更加稳固。这将为东亚区域合作的全体参与者带来好处。”苑春强说。

展望未来，苑春强提到一个观察点，即RCEP如何在“共同把蛋糕做大”方面达到合作预期。

“有美西方人士抹黑称，RCEP中更发达的经济体会对其他经济体构成所谓‘胁迫’。正因如此，RCEP所有经济体要用事实证明，我们的目标是共同把蛋糕做大，让所有参与方从中受益。”苑春强指出，随着加入更紧密的区域合作链条，每个经济体都能找到适合自身发展的空间和环节，这种共赢而非零和博弈的姿态，就是RCEP理想的合作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