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陈丹燕“书桌前的辽阔”,《萨瓦流淌的方向》亮相上影节陈丹燕|电影|萨瓦流淌的方向

“我要到上海电影节上去放片子啦！做梦一样。杜拉斯说，一部作者电影的观众就是6000人，不想去电影院的昏暗中逃避两小时生活的6000人。我会在六月的电影院里遇到6000人中的哪些呢？他们应该就是我心目中的读者那样的人吧？多期待看到他们的脸。”5月，上海国际电影节公布展映片单，作家陈丹燕兴奋写道。6月11日晚，陈丹燕执导的第一部纪录长片《萨瓦流淌的方向》在上影节首度放映，这位新导演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观众。

《萨瓦流淌的方向》不仅是陈丹燕的电影长片处女作，也是中国与塞尔维亚的首部合拍片。2014年，怀抱着对《哈扎尔辞典》的喜爱，陈丹燕前往小说作者米洛拉德·帕维奇的故乡塞尔维亚，并将沿途见闻与思考结集为《捕梦之乡——地理阅读》。

思南书局三楼展厅内，“书桌前的辽阔——陈丹燕图片展”讲述一部电影的诞生。陈丹燕从南斯拉夫漫游留下的几万张照片里选出的20幅照片，展现了她执导《萨瓦流淌的方向》的工作方式。上海国际电影节前，《萨瓦流淌的方向》先在思南书局作了两场小规模放映。陈丹燕说，思南书局是她梦想中的书店，斯文、书卷气，“在这里跟读者说说一个作家拍电影时的工作方式和心得体会”。

作家的工作，是在书桌前写字，表达自己对世界的感受。但如果作家在书桌前看不到一个辽阔世界，没用脚去丈量，用皮肤去感受，用眼睛去检查，用心去欢笑或者哭泣，就不可能描绘出来。陈丹燕是一个行走中的作家。她的16段个人独白，串联起了这部93分钟的纪录电影。

《萨瓦流淌的方向》的故事与书店有关。塞尔维亚历史最悠久的书店GecaKon店长兼总编辑米兰科维奇与艺术策展人乌诺斯这一老一少，两条塞尔维亚知识分子的主线，在片中并行。《萨瓦流淌的方向》的英文名是“TheStorage”，这些或具象或抽象的“仓库”遍布片中。米兰科维奇教给陈丹燕一个塞尔维亚语单词“Riznica”，指的是存放珍宝的库房。

隶属于普鲁斯维塔出版社的GecaKon书店最高峰时期拥有上千家门店，私有化浪潮后萎缩到只剩下这一家店，米兰科维奇艰难又自尊地维系着GecaKon的生存，即便书店经营困难，还为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前南斯拉夫作家伊沃·安德里奇筹集作品出版印刷的经费。后来，GecaKon搬到租金更便宜的郊区库房，但仍无力回天，2019年的一场暴雨让转运到这里的上世纪30年代到70年代的旧书彻底报废。影片制作完成后，GecaKon已被一家私人出版公司收购，《萨瓦流淌的方向》成了献给它的一首挽歌。

与米兰科维奇一样不愿轻言放弃的是中生代艺术策展人乌诺斯。当城中的当代艺术博物馆难以为继，他只能靠做婚礼策划的零工维持生计。但只要手头略有宽裕，乌诺斯就谋划有关前南斯拉夫主题的艺术展览。当代艺术博物馆闭馆10年后，一个只举办24小时的临时展览得以在鲜花市场举办，乌诺斯费力地从尘封的仓库里取出了最昂贵的藏品：一辆上世纪70年代在城中街头巡逻的警车。

《萨瓦流淌的方向》让上海电影评论学会会长朱枫想起罗马尼亚老电影《多瑙河之波》，“其实这两条河是连在一起的，在地理上、历史上也是相连的，都给我们一种惊艳的感觉”。在他看来，《萨瓦流淌的方向》是陈丹燕的电影，也是一部典型的作者电影、作家电影，是在中国影史稀缺的电影类型，拥有自己的独特品格和调性。

6月6日，陈丹燕被颁发塞尔维亚国家最高荣誉“总统金质勋章”。颁奖词赞许她通过文学作品和电影纪录片让中国人民更加了解塞尔维亚，她的作品被翻译成塞尔维亚语，也让塞尔维亚的人民更好地认识了中国——艺术跨越了界限，将塞尔维亚和中国连接在了一起。

6月17日，《萨瓦流淌的方向》还将在上海国际电影节“SIFF狂想曲”单元展映一场，这条河还将继续流淌，继续着它的连接。